[双叶年下]瞒天过海（108）
（108）
赢了。
胜利的滋味大部分时候是轻飘飘的。实感永远只出现在“荣耀”这两个大字跳出来的那一刻，黄金一般珍贵而无可质疑，在那短暂的瞬间过去之后，一切欢呼和庆祝都更像是事情结束后的余兴节目。所以叶修总是宁可这一刻长点再长点，如果能伴随着一支烟那当然无与伦比，但即使没有也很好。和他一起战斗的队友们都在身边，但是这一秒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在一种听不到任何声音的纯粹的寂静中安然而满足地拥抱着他们的胜利。这样的瞬间经历多少回都不够。无论胜利多少次无论拿多少个冠军都不够。不管输多少回比赛都还是会难过，不管赢多少回比赛都还是很饥饿。叶修知道一切都有说再见的那天，但如果可以，他真的宁可一直都待在这个地方，无穷无尽一次次从零开始再走到这里，死也不是结束。
队友们从自己的座位上纷纷起身，冲过来抱住他。叶修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艰难地站起身来。
黄金般的那一刻过去了。
接下来，他们该去与这房间外的全世界分享他们的胜利了。
除去手实在使不上力气之外，叶修是兴欣全队中最淡定的一个。这样的场面他已经习惯了，但是对于他之外的兴欣所有成员来说都是第一次。领奖时叶修还和冯宪君开了几句小玩笑，但回到备战室等赛后采访的时候，叶修的体力已经完全无法支撑下去。
他窝在沙发里看着轮回的采访，心里想着做一个恢复性的手操来放松刚刚的比赛中被损耗至极限的双手，但是他发现他的手动不了。依然有感觉，但是无法自如地行动。叶修的心瞬间揪紧了。队友在旁边笑闹，时不时有人看看他，满怀崇拜或者爱慕，但是没有人发现他正在做什么。他看上去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精疲力竭中透着一股平静。
不是没有想过“也许可以不用回家”。即使已经决定要对父母履行身为儿子的义务，但叶修心里不是没有商量的空间，只要他们愿意，那自己就不用离开，继续留在H市，一直打下去。在兴欣的这两年多对他来说是对自己生命的一次彻底燃烧，比他在嘉世的时候还要拼，包括这次季后赛，在比赛过程中他已经抱定了不要给自己留余地的心态，但是当赢下这一场之后，在胜利的喜悦外他一直有一个感觉，就是一个人的生命其实是烧不完的，他还年轻，并且精力充沛，稍事休息就可以投入下一个赛季的战斗。
但是此刻，软得无法用上任何力气的双手似乎在告诉他，他这次错了。
叶修又暗自努力了几次，发现连握拳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其实也说不上恐惧，只是一种不能相信的茫然，总像是“再等等就好了”。不光是手，此时他全身的能量都像在急速流失，像是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在把他紧紧地扯向一个黑色的没有意识的深渊。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是只在他一个人身上发生过。叶修勉强对抗住它，用最后一丝精神叫住了陈果：“老板娘，你过来一下。”
陈果正在窗边讲电话，自从兴欣夺冠之后她的手机就没放下来过。她满面笑容地对那边说了些什么，握着手机走过来。
“记者会我不参加了，我要睡一会儿。”
说完这句话之后叶修便合上眼，失去了意识。
到第二天的时候叶修的手还是没有恢复。倒是能正常用力，拿东西，打字，使用鼠标，但是医生检查后，很遗憾地告诉他，因为过度劳损，一定时期内他的手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做大量的、频繁的、精密的操作，否则会带来更多的不可逆的伤害。长期的休养和复健都是必须的，如果他不想残废，就一定要抛弃之前那种用手的习惯。叶修从没这么深刻地感受到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764APM和季后赛总冠军对标的代价不仅仅是日常的勤奋和多年的经验，还有对身体的真实伤害。
检查结束后他问医生，今后还有没有打比赛的可能，医生的回复客观妥帖：“看你恢复的情况。”
这一次叶修没有犹豫很久。是陈果和魏琛陪同他来就医的，他们出了诊室，叶修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室里抽了根烟，跟陈果交代了他的决定。
不开心的事做着总没有实感，像被时间和预定好的情节推着走一样。在这样的心态下叶修跟陈果、苏沐橙等人交接好了战队事务，订好了回家的机票，跟队友和同事们道别。他不喜欢把离别的气氛烘托得太浓重，更不喜欢过于强烈的感情甚至眼泪，于是连退役的记者会都没有参加，他走不是主要的，主角应该留给继续担任兴欣队长的苏沐橙了。
但这几天还是过得乱糟糟的，他有很多琐碎的事项要跟不同的人交代，要应付来劝他、找他哭和挽留他的队友，跟父母打了招呼，期间冯宪君还给他来了电话，要他做一周之后举办的第一届荣耀世界邀请赛中国队的总负责人。既然已经决定退役，叶修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直接搬出了家庭原因作借口。把零零散散的事情都处理完毕之后他登上了回B市的飞机，除去要参加新闻发布会的陈果和苏沐橙之外，兴欣的全员都来了机场送他。
这回是真的结束了吧，在飞机起飞之后，伴随着微微失重的感觉和耳中沉闷的胀痛，叶修想。他嘲笑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一种“他的人生要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了”的意识，总像是有很多任务还没完成，很多新奇的跟荣耀有关的事情还等着他来做似的。他稍微想了一下拒绝冯宪君的那个电话，有轻微的追悔和可惜。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跟荣耀有关的事情，而是回到他更应该面对的问题上来。
直到这天下午离开兴欣、出发去机场之前，他一直在训练室的电脑上开着QQ。
比赛结束已经四天了，而叶秋从来没有联系过他。
那天在S市见到的那个人并不是叶秋，但是在那次不算愉快的经历之后，叶修也没有再受到叶秋的困扰。像是要暂时不感觉疼痛，就要先疼一下狠的，就可以在接下来短暂地麻木一阵子一样。
总决赛结束的当晚，陈果一直等到场馆闭馆才把叶修叫醒，大家一起回到酒店。叶修没有参加兴欣在酒店里组织的小型庆功宴，却借了苏沐橙的平板放在枕边，在临睡前的短暂空白中他曾经想跟叶秋说些什么，这样的时刻有些话他只想跟他一个人说，但是他在心里想了很多话，却连拨通QQ电话的力气都拿不出来。如果渴望确实强烈到了那个程度，也不是做不到，他只是到了那一刻仍然不确定，这个电话是不是真的有打的必要。
叶修躺在那里等待入睡的时候却想起一个似曾相识的情景，当他们赢下挑战赛之后，也是有这样一个晚上，队友们都不在身边，而他疲惫至极地躺着，心里只想着叶秋，只需要叶秋一个人。不同的是，那时他还不清楚这种心情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现在他明白了。
紧张的季后赛没有让他对叶秋的感情变淡，季后赛过去了，也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要么就是特别忙，要么身边就一直有人，那天晚上他没有联系叶秋，之后竟然也一直找不到独处的时间，让他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叶秋连句祝贺的话也没跟他说，这倒也没让叶修太失望。任何反常的事都有它的原因，叶秋或许是刻意不联系他，或许像他一样虽然想联系对方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几十种原因里不会有一种，是叶秋根本就没在意过他的比赛。叶修有这个自信。
但是，每次他忙完一个段落，回到电脑前晃着鼠标取消屏保看看，右下角跳动的无数头像都是对他的问候和祝贺，但是没有一个消息来自他真正想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没有失望的成分在的。
直到飞机落地，关于叶秋的事情依然没个头绪。后半程叶修已经放弃了这个问题，包括重新去揣测叶秋所谓的谈恋爱是怎么回事，很快就能见到本人了，面对面时这话很容易就能问出口。
他下了飞机，破天荒第一次取了行李——大多数是这些年叶秋寄给他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叶修把比较喜欢的那些通通打包进一个行李箱里带了回来——然后打车回家。
家中只有父亲在。老头儿最近没染头发，已经呈现大块大块的花白，也不像叶修之前几次见他一样，在家中都气势十足的样子，叶修开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快傍晚了也没开灯，昏暗的房间里他戴着老花镜，穿着一身舒服到接近邋遢的家居服，因为视力不太好而努力把手机凑近眼睛，叶修第一眼望过去竟然生出些诸如暮景惨淡一类的感觉来。他“啪”地按亮了客厅的灯，惊讶地叫了一声：“爸？”
父亲抬起头，脊背也随之挺直，朝他望过来。叶修的心情一瞬间有所好转。谢天谢地，父亲的眼神倒还是跟之前差不多，即使里面已经没有了指责和鄙视的成分，倒还是足够清醒睿智的。
父亲摘了老花镜，把手机放下，站起身，主动迎向叶修：“回来了？”
叶修把行李箱拉进房间，关上门，父亲已经走到他面前。这场景太过陌生，以至于叶修竟然怔了怔。父亲从不曾主动迎接他，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冷淡的，时刻不忘以上位者的身份对儿子的生存方式和成果进行审视，但是现在和那些时刻都不一样，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纯粹的等儿子归来的父亲。叶修甚至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无措，像是在为第一次对儿子进行这么温情的表达而感到生涩甚至局促一样。
像是被父亲的这点尴尬也感染了，叶修呆立了两秒钟。他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灵感和冲动，犹豫了一下，随即向前一步，伸出手臂，虚虚地拢住父亲的身体，紧接着，就把它变成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拥抱：“嗯，回来了。”
父亲的身体在他怀抱里一瞬间变得僵硬。但那一刻过后，父亲反抱住叶修，拍了拍他的后背。他的掌心非常温暖。
终归还是很尴尬的事，叶修没有贪恋这个拥抱，几秒钟之后就松开了。他摸了摸父亲的肩膀和小臂，又打量一下父亲：“叶总，您瘦了呀。”
“那有什么办法？”父亲转过身，又回到沙发边坐下来，“儿子太不听话了。”
叶修把行李箱靠着玄关的柜子放好，换了双拖鞋。母亲不在家，他也就暂时不遵守“回家必须第一时间换衣服”的规则，而是径直走到父亲对面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是吗？是小儿子不听话还是小儿子不听话呀？”
“哪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父亲冷哼一声。
叶修内心对这句话深表同意，不过他暂时没打算附和。房间是安静的，显而易见除了他俩没有人在。叶修喝了口水：“我妈和叶秋呢？怎么就您自己在家？您怎么没上班啊？”
“叶秋出差了。你妈去外地开会了。”父亲说。
叶修几乎不能相信：“……什么？你们就是这么迎接全国冠军的？”
父亲一瞪眼：“有我在还不够？”
叶修后背一凛。就算知道父亲现在已经不会危害自己了，但是他年轻时的余威犹在，他一露出点严肃的表情总会让叶修条件反射地以为自己要挨打。他的态度立刻好了一点：“当然够，我受宠若惊……不过说真的，我真没想到只有您在家。怎么没去公司？退休啦？”
父亲又哼了一声，但这次明显能听出心情很愉悦：“既然你回来了，我是该考虑退休了。”
待遇好得不像真的，仅仅是从父亲的态度上来说都是这样。叶修只能理解为父亲终于把离家出走的儿子抓回来的喜悦感使然。叶修叹口气，小小地拒绝一下：“我一回来您就把公司给我？那叶秋要哭了，白在基层干那么多年了。”
“你也可以从基层干起，明天就去医院上班。”一谈到工作，父亲立刻恢复了“叶总”的样子，架子都摆起来了。
叶修倒吸一口凉气，艰难地思考了几秒：“我能不能自选职位啊？咱们集团的精神文明建设情况怎么样？我觉得可以成立一个电竞部门，有助于员工业余生活的放松，以更好的精神投入到工作中来……”
“你要是不想工作就直说，”父亲冷冰冰地打断他，“白吃饭的闲人你爸也不是养不起。”
叶修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平静一下心情，揉了揉额头：“再说吧，您先让我休息几天，再想想。老实跟您说，虽然我愿意听您的话，但是打了那么多年比赛了，感情都在那上面，也不是一下子说转行就能转行的。您就当我刚高考完，过个暑假嘛。”
父亲的表情松动了些：“嗯。虽然你年纪大了点，但是再去参加高考也不是不可以。我也觉得你应该读几年书，你现在的教育水平，跟文盲也没差别。”
“嘿，您要允许我报考电竞专业的话，我还真愿意读书，您乐意吗？”叶修决定跟父亲耍赖到底。
“给我老老实实在高中蹲三年，你想考什么我都不拦着你。”父亲冷笑一声。
叶修决定见好就收，这种事他父亲不是做不出来。再说了，老爷子特意不去公司，而是在家里等他，他没明说，但叶修还是很感动的，开天辟地头一遭。让他比较郁闷的是母亲和叶秋都不在。虽然知道他们的工作都重要，自己回来了也就不会走了，也不至于要在家给他开个欢迎会，可是第一时间看不到想见的人，还是有点失望。
叶修去洗手间洗漱一下，从衣柜里翻出套叶秋的背心短裤穿上，又回到沙发边，在父亲对面躺下来，拿了个苹果开始啃：“叶秋去哪里出差了？啥时候回来啊？”
“别躺着吃东西！”父亲训他，“他去X市了。这两天，我不太清楚。”
叶修对父亲的话无动于衷，他很会摸老头儿的脾气，现在他心情正好，他就算拆家估计他都不会生气，更别说这点小毛病。叶修继续咔嚓咔嚓地啃苹果，出了会儿神，又问道：“他进看守所那件事，算是过去了吗？”
父亲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叶修听到他叹了口气：“暂时是和平的。”
“那也就是说还没完呗，”叶修继续吃苹果，“就连您都不好下手么？我能帮什么忙吗？”
“这件事你别管了，”父亲说，“叶秋自己也在筹划，按照他的节奏来就行了。你什么都不是，轻举妄动只会起到反效果。我不希望你掺和进来，清清白白地做你自己的工作就好。”
叶修坐起身，把果核丢掉，抽张湿巾擦手：“那我听您的，但是需要我的时候尽管说啊。我也不想你们太辛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父亲说，“这件事该你做，就一定得你来。不该你做，你想什么也没用。”
“您过去可不是这么想的，我记得您年轻时是人定胜天的那种。”叶修说。
父亲摇头：“你，我是放弃了。”
叶修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忽略了父亲前后矛盾的说法。又想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又知道儿子绝不是个肯听他指挥的善茬，又恨他不成器，又害怕得罪他，叶修觉得父亲有点可爱，又同时满是罪恶感地衍生出一些“因为自己长大了而父亲变老了，所以他在自己面前自然就开始妥协了”的优越感。
他又沉默了几秒钟，终于提出了那个一直在他心口盘旋着的问题：“对了，叶秋他……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动向？我好像听谁说，他跟原来那个女朋友分了？”
父亲又叹息一声，过了会儿才开口，声音里有隐约的不满：“叶秋最近新交了一个女朋友，跟小谢分手了。这个女孩子他带到家里见过两次。没有小谢优秀。但是叶秋非常喜欢她，他跟小谢那么多年都没什么动静，现在才几个月，就已经在讨论结婚的事了。”
半晌，叶修才说：“您觉得叶秋非常喜欢她？还是他自己跟您说的？”
父亲奇怪地看了叶修一眼，似乎是觉得他没太弄明白重点，但还是回答了儿子：“他非常迷恋这个女孩子。可能你们年轻人感情比较强烈，但我跟你妈不太理解。小谢各方面都比她强很多，但是叶秋就是喜欢他新交的这个女朋友，我们也问过他，他想法很坚定。这个女孩是R大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家庭背景还可以。性格和家教不错，但是个人能力不行。所以叶秋的想法我们不反对，也不赞成，看他自己。”
小谢你们哪里都满意，是因为小谢是假的，叶修在心里说。只有假的东西才会毫无瑕疵。父亲显然不够喜欢有可能成为未来儿媳妇的这个女孩，但他也挑不出毛病来，就连叶修自己都挑不出来。父亲每多说一句，他的迷惑就更深一层。谢莹没有动机骗他。父亲更没有动机骗他。但是从父亲的话中他听不出任何关于叶秋心情的描述，他无法从这种叙述里推测出叶秋的真实想法。可能吗，两个月的时间忘记一个人并爱上另一个人？如果这是假的，那么叶秋想要干什么？
叶修无法忽略从父亲口中听到“迷恋”这两个字时内心突然出现的刺痛。父亲不是会抒情的人，他阐述的只可能是精炼到失去水分、直抵本质的事实。他一时间无法给出更妥帖的反应，只能干巴巴地坐在那里，像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父亲以为叶修是对这个问题感到无聊，又看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你也该努力了。要是在古代，你不结婚的话，叶秋都不应该结婚。你这个年纪已经算晚婚了，上点心，没有合适的，老爸给你介绍。”
叶修回过神来。“哦，好的。……叶秋跟那姑娘怎么认识的，他跟您说了吗？”
“他不跟我们说这些。你想知道就自己问他。”父亲又把叶修的意思误解了一次，“认识女孩子不一定要通过一个途径，只要两个人价值观一致，人品好，就算是长辈介绍的，相处一段时间之后，融洽的话，也能一起走进婚姻里。”
叶修沉默一会儿，点点头：“您说得对。”
“那就这么定了，有合适的姑娘，你就去见见。”父亲说，“虽然都说先立业再成家，但你也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先组织家庭，稳定下来再考虑事业，也不是不可以。”
叶修苦笑一声：“半小时之前您还要我去读高中呢。”
父亲丝毫不让：“读书，工作，结婚，你做哪个都可以。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一天天就这么待着吧？”
叶修也听说过不在家父母天天盼，在家待久了就会被父母嫌弃的段子，他只是没想到父亲开始嫌弃他的时间会这么短。他现在毫无跟父亲斗嘴的心情，只能低声应道：“嗯，我听您的。”
父亲取得了口头上的胜利，高兴了一些。小儿子的婚姻眼见着会让他不太满意，但总归有大儿子的可以弥补。看看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两位主要的家庭成员不在，他也从没下过厨，正想着带叶修出去吃饭替他接接风，这当儿手机却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
叶修看着父亲接了电话，两秒钟之后，那疑惑的神情忽然一凛，紧接着变成了一种略带严肃的庄重，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哦，好，陈局，您好。……对，我是叶修的父亲。……他回家了，现在就在我旁边。……您说什么？……世邀赛？”
听到这三个字的一瞬间，叶修站了起来。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