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叶]长相守（10）
这篇和计划中有点小不同，回忆杀要拖一下。很抱歉这么多天都没更新，从今天开始尽量每天都更新一点，不过明天的更新可能要下午或者晚上了。也很抱歉不是填周叶，等这篇完结就会填棋逢对手的。（不过我的承诺一般做不得数，只代表我对自己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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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靠在床头思考了一会儿。看上去是在思考，实际上他的脑子有点空白。
他知道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的话，或者说他一直以来的态度，对于喻文州起到了一个怎样的作用。但是他无法清晰得出结论的，是他自己的反应。
他现在非常难受。
这对于叶修而言是一种很少见的情绪，多年以来他习惯了的感情：友情，同事和队友之情，亲情。但就算所从事的事业被家人完全否定的时候，也只会在一瞬间的沮丧后变成平淡的无可奈何，然后又变成平淡本身。看着昔日的队友一点点变得陌生、懈怠，甚至是阳奉阴违的在场上给他小鞋穿，他更多是也只是想着怎样去改正和弥补，而不是产生什么负面感情和想法。但是，听到喻文州的话，以及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难受，像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本能一样漫上来，把他的整颗心都浸透了。这种情绪甚至变成了生理上的疼痛。
浴室隔音效果不好，黄少天在里面一边洗澡一边唱歌，调子曲折离奇，叶修听得好气又好笑，他还真的笑了出来，然后感觉胃又抽紧了。
黄少天揉着头发扭动着出来，他早就在里面换好了睡衣，头发也吹得半干。他直接就往叶修的床边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叶修的床里，抬腿上了床，凑近叶修，盘起腿坐好看着他。
叶修说：“干什么？”
黄少天说：“我现在又想嘲笑你，又想陪陪你。”
叶修说：“你陪我只会让我更难受啊！给你个嘲笑我的机会，嘲完了赶紧去睡觉吧，算你帮我个忙。”
黄少天没有笑，他挺认真的看着叶修，说：“本来看到我们队长那样子，我过来前还想跟你真人PK一场的，可是看你现在这样，也没比我们队长好多少。”
“真人PK啊？我不介意的，反正我不需要打季后赛。”叶修说。
黄少天一错身，把叶修丢在床头柜上的烟和火机拿了过来，敲出根烟递给他：“你要不要缓缓？我最讨厌烟味了，但是你都这样了，我可以委屈一次。”
叶修从善如流，伸手把烟和打火机都接过来，点上。但是没用。抽烟平时对他来说是个莫大的享受，情绪不好时抽一根也可以迅速的平复下来。但是这晚上奇异的丧失了效果，反而越来越焦躁。叶修偏过头，把烟圈往窗户那边吐过去。
“老叶，我想问你个问题。”黄少天说，“你要是对我们队长真没感情了，你现在这种情况算是怎么回事？”
喻文州说了让黄少天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但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黄少天也未必听他的。他有自己的判断力，他觉得在他看来，如果完全按照叶修和喻文州的计划的话，这俩人只会越走越远，还是在相互有盲点的情况下越走越远。黄少天不会做出来对一方爆料这种事儿，但他也有独特的帮助朋友的方法。
叶修自己想不通，黄少天难得不话唠，而是正常的跟他提问题，他也就顺着黄少天的思路想一下。
他还真就想出了个有可能的答案。他觉得自己有点通了。
“你也因为无心的话伤害过人吧？我这是对喻文州的愧疚。”叶修说。
“我靠你这话有点刷新我的三观啊！当着记者的面嘲讽我自作自受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愧疚过？”黄少天怒了，“本来我以为你就是这种货色，都原谅你了，结果你给我来句你伤害了我们队长你觉得愧疚！好吧本来你嘲讽我我没觉得被伤害，现在我觉得被伤害到了！你跟我道歉！”
“对不起，”叶修说，“我不该这么幸灾乐祸的。那棵树其实是我们的战略性布置。我们充分利用了你手里不干点闲事就难受的弱点，制造了一场看似意外实则必然的胜利。”
黄少天看上去像是被更深的伤害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叶修心里好过了一点。再完美的人也是这样：当他身处苦难时，看到旁边的人也同样在苦难之中，虽然未必是同一种，他总会觉得有点宽慰的。他表情轻松了一些，拍了拍黄少天的胳膊：“少天，我心领了，你不用太担心我。”
黄少天也收了就坡下驴的受害者表情，其实那事情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叶修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他也就配合着演演。但叶修这明显又是要中止话题的架势，黄少天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话术产生效果，于是赶紧说：“我不担心你，就是想陪陪你。你干你的事情，我就坐这儿，什么都不说。”
叶修没有接话，黄少天的问题，他虽然回答的很明确，可是和黄少天这样一闹之后，他弄清楚了一点：他并不是基于愧疚而难受的。
甚至，他想明白了更简单的一个事情：喻文州还喜欢他，深深的喜欢着他，但是他的态度无知而粗暴的伤害到了喻文州。导致他现在很难受的，是这个事实。
这什么原因，也很明确了。被他刻意压制起来的本能，被他刻意忽视的那些细节，甚至是那些不可以让别人知道的事情，都在跟他重申着一点，没错，他还喜欢喻文州。不管他怎样自我催眠朋友的关系对于他们来说多好，或者是有没有喻文州的生活都一样，或者是理想的人生这种光明的大道理，他都无法否认，不受理性控制的那块感情，一直都在喻文州身上，从没有离开过，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过。
叶修看着眼前被自己吐出来的那一小团烟雾。他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他不想被这些无法控制的感情影响到状态、心情，甚至往远了讲，人生计划，家庭关系。所以他很绝情的和喻文州单方面断了，说了一通大道理，给了对方一个没得选择的结果去接受。可是在那之前，这种感情就已经生长在了他的内心，和喻文州在一起时，因为盲目的恐惧和固执的决意，他曾经以为这感情已经被扼杀掉，也一度的确被更加强烈的心情所遮掩，让他以为它孱弱到不堪一击。但等到和喻文州分手之后，它就像病变的细胞一般，以无法抗拒的速度在他的内心生长，蔓延至他感情的每一个角落，他一直以为它消失了，直到这一天晚上，直到被喻文州表明心迹后，那种揪心的痛苦才告诉他——
他对喻文州的感情，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扩散了。
扩散到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和思绪可以触及的任何一个地方。
叶修的眼神落在黄少天身上。黄少天和他承诺的一样，就是坐在那里看着他，什么也不说。看到叶修看过来，黄少天才开口：“我怎么感觉你脸色变好了点？是想到什么好事了？还是缓过来了？说出来也让我开心开心呗？”
“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叶修说。
“什么事？”黄少天问。
叶修本来打算随便开个玩笑逗一下黄少天，然后把这事儿含糊过去。他的感情是比较外露，喜怒哀乐都很自然，但是他不习惯于把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倾诉出去，一般都是自己吞两口消化掉。可是叶修张了张嘴，突然对黄少天产生了点真正的愧疚——很多事情他一直没有告诉这位挚友，但是对方不但没有介意，反而还在他和喻文州闹了这么一出之后，不来简单粗暴的谴责他，而是默默的陪着他，甚至意外体贴的使用了让叶修非常受益和舒服的方式。
叶修顿了顿，说：“我想明白了，我喜欢喻文州。”
“哦，”黄少天意外的反应平淡，“你终于不矫情了啊？没错你就是喜欢他，从过年发短信那会儿我就看出来了，就是你自己死赖着不承认而已，你不承认我也没办法啊，恭喜你终于肯面对事实了，那接下来你打算怎样？”
叶修无奈的辩解：“人的理想和事实之间是有差距的，我之前也是想努力一把。”
黄少天特别鄙视的看着他：“能把跟人分手当成努力目标的家伙，老叶我这么多年真是看错你！看来我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和你的友谊了，不过你还是先别转移话题，接下来你打算怎样？队长这会儿可能已经睡了，不过如果你愿意负荆请罪的话，我可以试试看跟他把房间换回来。你需要一个见证人帮你证明你是多么的痛改前非死心塌地吗？”
“不用，有点快，我还没痛改前非呢，”叶修说，“我只是承认了喜欢喻文州，没说打算做什么啊。”
黄少天震惊了：“所以你就留着被你气得要死的队长在那边难受一晚上？或者一直这么难受下去？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不说那个了，你想没想过要是我们队长真被你伤到了，想了一晚上之后决定不喜欢你了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叶修说，“首先换房这事儿不可能，你带原来房间的房卡了吗？喻文州的手机我刚打的时候关机了，你敲门的话不会影响到张佳乐休息？再说了明天都要坐飞机回去，时间紧凑的下午就开始训练了，你们现在不睡觉的话明天哪有精神？别折腾了，你现在赶紧回你自己床上睡觉去。”
黄少天不同意：“那我们队长呢？你就这么算了？”
“喻文州正在气头上，我道歉这么快的话也没有诚意，等我想通了，再好好的跟他说。他也不会让谈恋爱影响到比赛吧？总之你现在先睡觉，我明天上午要去赶飞机，不陪你聊了。”叶修说着，推推黄少天，站起身来。这晚上他也被折腾得够呛，到现在都还没洗澡，要中止和黄少天的话题，最简单的方式还是先从他面前消失。
热水浇在头上，叶修的心情变好了一些。问题是一个一个解决的，这晚上他至少想明白了一件事。——并不是他意识到自己还喜欢喻文州，而是，他终于肯正视自己对喻文州的感情了。喜欢只是一种心态，而具体到怎么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不急于制定接下来的计划，也不急于追悔和弥补对于喻文州的伤害——这是他欠喻文州的，总有一天，他会还他一个大礼。不过，明天的道歉还是必要的，至少让喻文州心里舒服一点，心情平和一点——
叶修醒来的时候本能的往喻文州那张床看了看，他愣住了。像是确认似的，他站起身，在房间里四下扫了扫。
床上、房间、浴室里的所有喻文州的东西，都消失了。
他不知道喻文州和黄少天的航班，但是就算是黄少天，也是悄悄的离开，没有叫醒他和他道别。
喻文州肯定回房间收拾过东西，叶修一边找自己的手机一边想，他怎么能做得这么无声无息的，一点也没有惊动他？
他翻出喻文州的号码打了过去。依然是关机状态。
此时的喻文州和黄少天，已经在回程的飞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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