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糖

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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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叶秋说完这句话之后，叶修脑袋里第一时间出现的反应，有两个。

第一，叶秋真的是他认识的最厉害的人，没有之一。就算在企业界呼风唤雨的老爸也没他厉害，救死扶伤无数、桃李遍天下的妈妈也没他厉害，从小见过的那些长辈，联盟里接触的各种上级，都不如他。

他弟弟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想做到什么，就一定能做到的人。这不是运气，这就是对自己清晰的认知，加上坚定的决心和强大的执行力，以及对结果的把控力。他还没有达到那些人的成就，是因为他的人生还没有走到那个阶段。

叶秋太厉害了，这个结果对他而言不是意外的成功，就是正常发展那么简单。

而这样一个人，是他唯一的弟弟。

他确实要有多么幸运，才能有这么一个弟弟。

第二，与这堆想法同时出现的，是一个非常不恰当的比喻。这种感觉跟什么情况一模一样呢——

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或者他自认为没有错，但是他父亲决心给他找一场巨大的不痛快。可能是长达几个小时的长谈，从灵魂深处对他进行拷问和鞭打，通过语言和态度让他恨不得重新做一次人，以及之后几个月从心理到行为上的严格控制。

但就在这场不痛快即将来临的前一秒，他父亲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要出差——整整两年，而且两年里他都回不来，没办法再教育自己。实际上在这个比喻里，应该是两年半。叶修有两年半的时间可以不用再面对他最讨厌甚至最恐惧的这个问题，就像死到临头了，突然有个声音宣布：等等，缓期两年执行。

叶秋要出国，对叶修来说本来是个他早就知道、但尚未形成真实印象的事儿。但此时他已经看到了它到来的真正时间，这意味着困扰着他的那个问题即将跟着叶秋一起去往地球另一面、根本就够不着他的地方。要是明年上半年叶秋不来骚扰他，那这一天就已经提前到来了， 可以说现在就到来了。

叶修又想起了个特别不恰当的例子。这种情况还跟什么一模一样呢——

敌人走了！

在他刚刚隐蔽好自己，但也做好了持久战的觉悟的时候，敌人拿着枪在村口晃悠了一下，战略性撤退了！而且一撤退就是两年！也许两年之后他还会回来，但也许那时候他就已经弃恶从善也说不定！要不是这种想法绝对不能让叶秋知道，叶修恨不得在村口给他放上一千响的炮仗欢送他离开，顺便庆祝他今后两年跟自己很难再扯上关系！

叶修在心里意思意思地给叶秋放了几个二踢脚，然后出了可能是这段时间以来最长的一口气，终于开口说话：“牛X。这个学校对我来说就跟神话传说似的。”

“其实也很正常，T大对一般人来说都跟神话传说似的，但我觉得竞争压力也就那样。”叶秋双手拢着茶杯，完全没什么骄傲感地说。他看了看叶修的表情，笑道：“话说，我这么厉害，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压力吧？”

叶修点点头：“你啊，有种这一点倒是挺随我，一般来说这是我的台词才对。”

“那你现在还是这种状态吗？说这些台词的时候会觉得底气不足吗？”叶秋问。

他这句话倒是让叶修有点意外：“我为什么要底气不足？”

“那就好，”叶秋松口气，“看你刚才那个样子，我还担心你最近压力太大，把你自信心都打击到了。你能一直这么想就还好，你情绪没受影响的话，那应该没什么问题能难得倒你。”

叶修心里像是有根弦被轻轻地拨了一下。如果一个人真的爱着另外一个人，即使这种爱的存在让被爱者无法接受，但怎么都还是会有一些真挚的情感流动，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人都受到感染。但这种感染也不一定能催化出行动来，至少叶修就是这样。他看上去毫不在乎地嗯了一声：“我的事情咱俩以后没什么必要再讨论，你这外行，跟你说了也没意义。还是说你，那你什么时候离开，具体日子定了么？”

“嗯，”叶秋相当听话，立刻跟着他转移话题，“九月底。我大概九月初就过去，先在那边找房子，适应一下环境。机票还没买，没必要太早。到时候去送我么？也见见爸妈。”

“没办法送，那个时候正好第五赛季开始，是最紧张的时间。”

叶秋也不意外：“好，自己的事情最重要。”

这话倒是彻底说到叶修心坎里去了。其实叶秋有这个意识，也让他突然之间就有点高兴。但凡在心里把个人前途放在感情前面，就说明还是分得清基本的轻重对错，无论怎么荒唐都不至于造成太愚蠢的后果。

对叶修来说，叶秋必然会出国的信息，是这天他吃下的那颗真正的定心丸，不过他的初衷还是没改，他需要敲打敲打叶秋，让他及时止步，别继续再往那条邪路上走下去。这天来酒店之后，跟叶秋聊了这么一会儿，叶修已经基本能确定他的猜测并没有错，叶秋的确喜欢他，他看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每一句话背后真正的藏都藏不住的关心，这跟他对叶秋的兄弟之爱很相像，但不一样，从根上来说就不一样。叶修没谈过恋爱，但也不至于傻到被眼前的人在“这方面”喜欢都感觉不到。好在叶秋看上去也不像是要挑明的样子——他刚才虚惊几次，现在已经差不多镇定了，叶秋这次来，应该没打算直说。

还好，没发生那种最坏的情况，叶修想。这就更利于他把本来的计划贯彻一下。反正他这边的立场刚才已经说得够明白，但凡叶秋把他的话真听进去了，应该就不会贸然采取什么行动。而现在该正经聊聊叶秋这边了，人不能太自私，他做事也不会只从自己立场出发。

叶修打定主意：“聊聊？”

“不一直在聊么？”他思考的当儿，叶秋起身拿了水壶，给他俩的茶杯里续了水。叶修这半天都没喝，自己那杯水已经温掉了，叶秋端起来喝掉半杯，给他把热水续上。叶修从小就爱喝稍微热一点的水，他不知道叶秋是无意的，还是一直记得。

叶修不动声色地把杯子旋转一下，拿叶秋嘴唇没沾过的那半圈对着自己，但依然没喝：“聊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计划离家出走那次吧？”

“当然，”叶秋把水壶放回底盘上，按了保温，走回来，“什么叫我计划离家出走那次，是我被你利用，帮助你离家出走那次才对。”

“一回事，”叶修说，“其实一直没跟你正经谈过这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拦着你么？”

叶秋脸上浮现出很怀念的表情：“记得啊。我记得那次是在头天晚上，你跟我长谈过一次，说我不可能通过离家出走的手段找到人生意义，这么多年我都记着呢。因为你说得确实挺对，其实这么多年你一直非常了解我，有时候比我自己都了解我。”

不，你说错了，叶修暗想。我没有那么了解你，至少我完全不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叶秋，你喜欢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喜欢上我，这不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

叶修想着，摇摇头：“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但那次我没跟你说完。现在你已经长大了，已经这么有担当，我觉得可以告诉你了。不过，你想听么？”

叶秋很好奇，但又有些意外：“我为什么不想听？”

“因为这个原因跟那个不太一样，有可能激起你的逆反心，”叶修淡淡地说，“虽然我觉得你能接受，但还是给你个选择听不听的机会。”

叶秋没什么犹豫地就点了头：“听。你说什么我都想听。”

“嗯，”叶修也点点头，“我就知道。是这样的，那时候你还在叛逆期，比较迷茫吧，有的时候会被一时的冲动迷惑，就比如说找不到意义感，想做一些与众不同、离经叛道的事出来，而且咱们那次要是不谈一次话，你也就做出来了，对不对？但是，人看自己，有时候是看不明白的，而我那时候已经看清楚了，做那些事不是你的本性，你在骨子里并不是真喜欢它们，只是想为自己找个出口而已。”

希望你能听明白我真正在跟你说些什么，叶秋。叶修想。

叶秋表示赞同，很感慨的样子：“一个字儿都没错。你看我这些年也没再动过这个念头，而且幸好没真的做成，要不然就纯属犯傻而已。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你让我高中时期一点弯路都没走。”

看来叶秋没有听出来，叶修暗忖。不过他也不着急，继续说：“嗯，其实那时候，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能看透了，现在依然没变。不光你，我也是，咱俩这么多年都没变。你知道你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

叶秋想了会儿：“优秀？恋家？执行力？有担当？猜不出来，你说。”

“我没办法用一句话形容。不过，这么跟你说吧，”叶修说，“一堆人里面，就算所有人都堕落了，自暴自弃了，跟着大流变了，你也不会。你从小就要好，你看，你成绩一直这么好，不是因为想得到夸奖，而是因为这是你对自己的要求。学习，就学到最透彻，健身，就坚持到底，做人，就做得坦坦荡荡的，跟爸妈、跟我在一起，就是最体贴的家人。一个社会要发展，一个公司、团体，哪怕像我们俱乐部、战队这种集体要进步的话，也一定是依靠着那种正确的、向上的力量，不走歪路，不动坏心思。而你从小到大，都很清楚这种正确的方向是什么，对你来说，你也只认可这种方向。你之所以一直对自己要求严格，成绩也很优秀，就是因为始终用这种正确的东西作为你的标准，这才是你骨子里衡量价值高低的根本尺度。你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叶修的发言着实让叶秋很意外。以他对叶修的了解，就连“正确”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很意外。他们之前聊过不少，叶修不是一个喜欢对人对事做价值判定的人，他充分尊重各种标准和自由，现在却突然来了这么一番听上去极其主流的发言。叶秋承认他哥哥说的是对的，除去在叶修这一桩事之外，他对自己的看法一点也没错；而且叶修又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所以可以说他是完全精准的。叶秋点点头，但还是说：“其实现在价值观这么多元，也很难讲什么才是正确的。”

“不，两回事。就算一个社会里有这么多价值，都值得尊重，但必然有一部分是最重要，最能推动整体发展的。你看，我这么喜欢荣耀，但也知道它只是我个人的追求，不能对社会进步做出核心的贡献，更不是什么国计民生之本。单个人的价值也许不存在高低，但影响力差别是巨大的。我们说得有些远，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继续说你，”叶修说，“我不是说你一定就能对社会有什么贡献，我对自己都没要求，更不用说你了。但你自己心里肯定也是有排序的，是吧？你的本性就是让你去做正确的事，积极的事，就算你自己不这么认为，你也是会活得最坦荡、最正直的那部分人，这些东西都不是你选择的，已经在你的骨子里了。”

叶修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就是这种人。”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叶秋非常高兴，“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评价过，就算在我们学校，也很少再有人使用这么主流的说法了。不过我觉得确实是个至高无上的夸奖，尤其还是你说的——不对，主要就因为是你说的，你会用这种标准来看我，我是真挺意外。”

“所以我要拦着你离家出走，因为这件事情的实质，跟你的本性是相反的。说到底，那条路还是太荒谬，太叛逆，而且它的确是不对的。我之所以这么做了，是因为要以它为途径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我不是为了它本身；可是你不一样。你已经走了一条最正确的路，而且是最符合你本心的路，我不能看着你往歧途上走，那就不仅仅是浪费时间和精力了，而且很危险。”叶修平静地说：“其实我现在想起来都会后怕，幸好你当初没有那么做。这种事情，没造成严重的后果还好，一旦造成了悲剧，它是不可逆的，没法挽回了。我们游戏里死了还能重来，现实里发生过的事情，永远都没办法重来一次。”

如果说成这样叶秋都还不能领会到，那叶修也就实在没招了。其实叶秋离家出走时，他俩都还小，叶修顶多就是觉得弟弟这个温室花朵怎么可能在外面活得下去，然后以当时的思考水平，开解了他一下而已；这次的对话，反而都是为了他没说出口的那个目的发挥的。但叶修倒也没有瞎说，这确实是一直以来他对叶秋的看法，所以他才更不可能明白，那么荒唐的念头怎么会出现在叶秋身上。

叶秋望着他，有些感动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想到那么久的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叶秋是真没想到这一次来H市，叶修会跟他提起这茬。而且他说话的内容出乎他意料。他从小到大听过无数夸奖，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的夸奖比得上叶修对他的认可要更重要。因为这个人是叶修，他爱的哥哥，他爱的男人。这一次跟叶修在T大对他突然剖白的那一次还不太一样，那次更接近于表明一种情感，一种真挚无私的爱，而这一次是客观冷静的评价，并不掺杂太多私人感情进来，是对他从性格到个人价值的透彻点评和认可。

对于一个长久以来严以自律、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在他真正追求的品质上面、被最爱的人强烈地肯定了，更值得开心的事呢。当然，这里面或许存在一个跟主流完全背道而驰的地方，他对叶修的爱——但叶秋已经不认为它是污点，他早就过了会对这份感情产生罪恶感的时候了。他爱叶修，积极地，内心坦荡地，充满热情地，即使知道不会被人认可，无法拿到阳光下，注定一生都要隐忍躲藏，他也不带一丝阴影地爱着他。对叶秋来说，他不认为这是道德问题，或许，是道德问题，但已经不再困扰他，不再影响到他的自我要求和自我评价。

——所以他也不觉得叶修对他的评价，存在真正的偏差，他只是很感叹，尽管叶修很少对他说一些推心置腹的话，但他一直都把自己默默地放在心里。

叶秋又想了一下那句“其实我现在想起来都会后怕”，心里甜得无法言喻。当然，他也知道在叶修这里，这是很正常的描述，叶修不会知道他现在的真实所想，但这种情意已经让他非常满足。然后他看着叶修望向他，目光严肃，并意味深长——

“我记得清楚，是因为我很害怕你将来会做一些违背你本性的事，那注定有一天会让你非常非常痛苦。叶秋，不要让我失望。”

叶秋因为他的态度而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叶修这句话说得有些重，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叶修会突然把他离家出走的事情拿出来说，是因为自己要出国两年，其实也算是离家的一种形态，他担心自己在没有约束的地方学坏么？叶秋准备出国时已经对英国的留学生圈有所耳闻，有很多埋头学业、非常有出息的，也有堕落成千奇百怪的状态，超乎人想象极限的。就算叶修不知道这些，应该也是担心在跟国内完全不同的法律和社会环境里，自己可能丧失了自制力吧。

叶秋想，其实叶修本没必要这么担心，难道他还不够了解自己么？但他也能理解这种未雨绸缪的心情，于是笑了笑，以同样的郑重语气回答叶修：“放心，我做事永远有分寸。”

——叶修反而不太反应得过来。叶秋这是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吧？他说有分寸，是说对自己就是想想而已，让自己别担心吧？但总是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可是话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可再说的，再往下走就是真摊牌了。

叶修决定相信叶秋。

他此时反而很庆幸叶秋来了这么一次，一来，终于逼得他去面对这个问题，不像以前那样装糊涂，反而憋屈；二来，该说的他也都说了，叶秋不傻的话，回去再回味一下他说的，应该能理解透了。

他依然不知道为什么叶秋会喜欢上他，但他也无比确定叶秋就是喜欢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在叶修的设想里，这两点永远都不会被揭发出来，永远都不会。叶秋会回家，然后出国，继而接手父亲的公司，漫长的时间会逐渐打消他那个荒谬的念头。而他会一直对叶秋保持疏远，直到有确定的证据让他知道对方已经放弃了这个荒唐的选择为止。

只要叶秋足够明智到不说出来，他会一直无视下去，只要叶秋不会再付诸确切的行动，那么对他而言就可以始终假装无事发生。

他们下午去看了场没滋没味的电影，晚上叶修请叶秋吃了饭。对叶修来说，这就是告别宴了，他带叶秋去了家新发现的餐厅。

这家餐厅他带不少人来吃过，百花的孙哲平，蓝雨的喻文州和黄少天，微草的王杰希和方士谦，还有嘉世的所有队友和很多同事。叶修没征求叶秋的意见，直接点了菜，这家的菜式大多数都是独创的，叶秋没吃过，不过以叶修对弟弟的了解，他觉得他应该喜欢。

叶修点着菜，心里也很感慨，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他必须要跟叶秋生分起来，但疼爱他的本能却没办法改变。快点回到正常人吧，臭小子。

他们大部分时间在吃，偶尔随意聊两句。新上了某道菜之后，叶秋夹了一筷子，又夹了一筷子，吃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叶修抬头刚好看见：“你笑什么？”

“这个真好吃。但是想到接下来两年里吃不到了，有些遗憾，觉得自己特别馋，所以就笑了。”叶秋拿筷子点点那道菜的盘沿。

“再加一份？”叶修毫不犹豫地按了呼唤铃。

“嗯。”叶秋很高兴的样子。

他确实很高兴，这次来看望叶修，虽然感情上本来就没奢望有什么进展，叶修也因为俱乐部的事情没陪他一起睡，相处时间很少，可是只要见到叶修的面，跟他相互说一些心里的话，他就已经很满足。即使接下来他要出国两年，但也可以趁着放假回来看看他，但就是见不到，也没什么。

叶秋的心态相当沉稳，他要的本来就是叶修的一辈子，一旦有了更长远的目标，就不会为了几句聊天、几个眼神、一两天的陪伴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患得患失。他除夕上午的飞机，时间比较早，叶修说不送了，叶秋也觉得没必要让他那么早起来折腾，就说确实别送了。没有那个临别的拥抱有些遗憾，但在叶秋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巨大的损失，他又不是为它而来的。

春节的时候叶修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聊几句，报了平安，当时父亲不在母亲身边，叶修也很庆幸他不在母亲身边，只是托母亲帮他向父亲问个好。冬天过去，春天到来，叶修的生活一如既往平淡、紧张而愉快，他跟叶秋时不时聊几句，叶秋没说过什么在他看来算是过分的话，所以叶修也就会偶尔回复他，聊下近况。一切如常运转，直到这年四月的某一天。

那天是周日，头天比赛嘉世是主场，打得还不错。次日放假，叶修睡了个懒觉，早上十点多才爬起来，洗漱完毕开电脑，登游戏，顺便上了QQ。他这才看到叶秋凌晨给他的留言：

妈妈生病了，重感冒，肺炎，输好几天液了，一直没有好转。你回来看看她吗？

tbc